【摘 要】在高校毕业生规模持续增加、经济增长速度下行的背景下,正规就业机会越来越少、就业市场能力需求越来越高,就业困难群体“待就业”毕业生值得关注。本文基于2021年全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调查数据,对“待就业”毕业生的群体特征、求职行为、学业表现进行分析,研究发现:14.0%的毕业生在离校时处于“待就业”状态;研究生、普通本科高校、民办高校和独立学院、非理工科、女性、低收入家庭、父母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毕业生更倾向于“选择”待就业;“待就业”毕业生更加追求工作稳定、青睐体制内工作,求职时间较晚、次数较少,其中84.6%获得过工作机会、属于“有业不就”;高等教育学业表现较弱、个人能力提升较低。因此,针对求职中的毕业生本文提出五个就业建议:树立就业信心、改变就业观念、积极主动求职、弥补能力不足、善用政策资源。
【关键词】待就业;高校毕业生;摩擦性失业;就业观念;求职行为
2021年我国应届高校毕业生规模首次超过900万,达到909万。[1]受全球新冠疫情的负面影响,世界各国经济增长乏力,失业现象严重。我国经济虽然表现出“风景这边独好”的恢复性增长态势, 但2021年前三季度的经济增长率却呈显著的下降趋势,分别为18.3%、7.9%和4.9%,不利于高校毕业生的充分就业和高质量就业,对于正在求职中的高校毕业生而言摩擦性失业现象凸显。[2]
新冠疫情发生以来,我国政府实施就业优先政策,推动实现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3]高校毕业生是就业群体中的重中之重,受到党中央、国务院、教育部等部门的高度重视,2021年高校毕业生的就业形势总体稳定,接近八成的毕业生在毕业离校时落实了去向。但仍有超过两成的毕业生属于“待就业”和“不就业”情况,他们是高校毕业生中就业相对困难的群体,更值得关注和就业帮扶。
2021年6月,北京大学“全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调查”课题组与好未来教育研究院联合进行了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的问卷调查。样本包括我国东、中、西部地区19个省区市的34所高校,样本量超过2万人。调查问卷中将高校毕业生的去向分为10类:已确定就业单位、升学(境内)、出国出境、自由职业、自主创业、其他灵活就业、待就业、不就业拟升学、其他暂不就业、其他。其中“待就业”毕业生属于有就业意愿和求职行为,但是在毕业离校时尚未找到愿意接受的工作。而“不就业拟升学”和“其他暂不就业”毕业生没有就业意愿,属于“慢就业”“缓就业”“不就业”的情况。因此,真正属于就业困难群体的是“待就业”毕业生。
调查结果显示,截至2021年6月底,14.0%的高校毕业生处于“待就业”状态。对于“待就业”毕业生的群体特征、就业观念、求职行为、学业表现等进行调查分析,甄别未能就业的原因,不仅有利于帮助他们成功就业,对于正在求职的2022届高校毕业生也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
一、谁成为了“待就业”毕业生
为准确把握“待就业”毕业生的群体特征,本文在分析各类结构之时,除了给出各部分所占比例,同时还在括号中给出“辈出率”。所谓“辈出率”,是子样本(本文为“待就业”毕业生群体)中所占比率除以全样本中的所占比率,反映子样本与全样本相比的结构情况。若辈出率大于1,表示某一特征毕业生所占比例高于全样本毕业生的平均水平,反之亦然。
究竟哪些高校毕业生“选择”了待就业?在分布结构方面,从学历层次来看,专科毕业生占13.6%(辈出率为0.91,下同),本科毕业生占69.4%(1.01),硕士毕业生占15.6%(1.04),博士毕业生占1.4%(1.10);从院校类型来看,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毕业生占11.4%(0.58),一流学科建设高校毕业生占10.3%(0.71),普通本科毕业生占56.5%(1.25),高职高专毕业生占13.1%(0.89),民办高校和独立学院毕业生占8.7%(1.47);从学科门类来看,哲学毕业生占0.5%(0.82),经济学毕业生占10.7%(1.05),法学毕业生占5.0%(1.21),教育学毕业生占9.0%(1.69),文学毕业生占9.4%(1.25),历史学毕业生占1.0%(1.42),理学毕业生占7.5%(0.69),工学毕业生占19.5%(0.59),农学毕业生占3.4%(1.34),医学毕业生占2.0%(1.12),管理学毕业生占19.0%(1.30),艺术学毕业生占12.6%(1.57),交叉学科毕业生占0.4%(0.83);从性别来看,男性毕业生占31.4%(0.69),女性毕业生占68.6%(1.26)。在家庭背景方面,从家庭人均年收入来看,低收入家庭毕业生占35.4%(1.21),中等收入家庭毕业生占36.7%(1.01),高收入家庭毕业生占28.%(0.81);从父亲受教育程度来看,父亲拥有高等教育学历的毕业生占24.9%(0.75),父亲拥有中等教育学历的毕业生占56.1%(1.08),父亲拥有中等以下教育学历的毕业生占19.0%(1.26);从母亲受教育程度来看,母亲拥有高等教育学历的毕业生占18.3%(0.70),母亲拥有中等教育学历的毕业生占54.1%(1.06),母亲拥有中等以下教育学历的毕业生占27.6%(1.19)。
从上述统计结果可以归纳出“待就业”毕业生群体具有以下主要特:(1)研究生;(2)普通本科高校、民办高校和独立学院的毕业生;(3)非理工科的毕业生(哲学和交叉学科除外);(4)女性毕业生;(5)来自低收入家庭的毕业生;(6)父母为中等及以下受教育程度的毕业生。
二、“待就业”毕业生如何求职
求职是毕业生从高校走向劳动力市场的关键环节,毕业生的就业结果往往与求职期望、求职努力程度、求职方式等紧密相关。对于“待就业”毕业生而言,他们的求职期望如何?在求职过程中进行了哪些准备和努力?对这些问题的解答有助于揭示“待就业”毕业生未能落实毕业去向的原因。
首先,在求职期望上,从求职意愿来看,发展前景好、福利待遇好、工作稳定、经济收入高、有利于施展个人才干是“待就业”毕业生在选择或确定工作时最看重的五个因素,与全样本毕业生相比他们更希望工作稳定;最不看重的五个因素包括能够解决户口问题、可增进亲友联系、工作单位的规模大、专业对口和工作单位在大城市。从期望起薪和可接受的最低起薪来看,2021年“待就业”毕业生的期望起薪均值为6066元,中位数为5000元;可接受的最低起薪均值为4538元,中位数为4000元;与全样本毕业生相比,“待就业”毕业生的期望起薪和可接受的最低起薪相对更低。从求职单位的选择来看,各类国有部门是“待就业”毕业生求职的首要选择,学校和科研单位、国家机关、国有企业是“待就业”毕业生最期望就业的三种就业单位类型,尤其青睐去事业单位,有意向进入学校和科研单位的辈出率为1.31。
其次,在求职准备和努力上,“待就业”毕业生开始求职的时间相对较晚,89.3%的“待就业” 毕业生在毕业前的一年(即2020年下半年至2021年上半年)开始求职,近一半的“待就业”毕业生在2021年上半年才开始求职,辈出率为1.29。网络招聘信息是2021年“待就业”毕业生最常使用的求职渠道,而人才洽谈会获得的信息、父母亲戚介绍的信息和实习单位提供的信息则是“待就业”毕业生使用频率较低的三个渠道,使用学校(包括院系)就业指导机构发布的需求信息进行求职的频率低于全样本毕业生。从求职次数来看,“待就业”毕业生递交简历数、接受面试数和获得工作机会数的均值均低于全样本毕业生。2021年“待就业”毕业生递交简历数的均值为9.93份,中位数为5份;接受面试数的均值为4.44个,中位数为3个;获得工作机会数的均值为2.22个,中位数为2个。“待就业”毕业生群体中“有业不就”的现象普遍存在,真正没有工作机会的占比仅为15.4%。从求职费用来看,“待就业”毕业生求职总费用的均值为1917元,中位数为1000元,无论是从均值还是中位数来看,人情礼品费、交通费和置装费均是“待就业”毕业生求职时花销最高的三大方面。
第三,在实习经历上,“待就业”毕业生的实习次数相对较少。63.2%的“待就业”毕业生有过实习经历,这一比例略高于全样本毕业生,辈出率为1.03。从具体的实习次数来看,六成以上的“待就业”毕业生仅有1次实习经历,有2次实习经历的占比为24.1%,有2次以上实习经历的占比为15.8%,有2次及以上实习经历的辈出率为1.10。从实习总时长来看,近一半的“待就业”毕业生实习时间为3~5个月,实习时间在2个月及以下的占比为25.1%,在6个月及以上的占比为27.6%。
第四,从“待就业”毕业生视角对影响就业结果的因素进行均值排序的结果表明,工作能力强、相关实习经历丰、学历层次高是2021年“待就业”毕业生认为影响就业结果最重要的三个因素,这一判断与全样本毕业生一致。此外,排在前十位的因素还包括:了解自己从而扬长避短、学校名气大、了解求职岗位要求及特点、应聘技巧好、
形象气质好、就业信息多、学习成绩好。对于2021年的“待就业”毕业生而言,影响程度最低的五个因素分别为:送礼拉关系、拥有就业地户口、性别为男性、父母或家族亲友的帮助、朋友的帮助。
综合来看,“待就业”毕业生群体在求职方面的表现具有以下主要特征:(1)更加追求工作稳定,青睐体制内工作;(2)求职时间相对较晚;(3)求职次数相对较少;(4)84.6%的“待就业”毕业生获得过工作机会,属于“有业不就”。
三、“待就业”毕业生的能力如何
人力资本水平是影响毕业生就业结果的重要因素,“待就业”毕业生未能落实毕业去向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足吗?
在高等教育学业表现方面,“待就业”毕业生在学习成绩、及格科目、奖学金获得、外语证书、学生干部、社团参与等方面的表现整体欠佳。具体而言,从学习成绩来看,尽管有25.5%的学生自认为专业排名位于前25%,但与全样本毕业生相比这一比例仍然较低,辈出率为0.70;25.0%的“待就业”毕业生有不及格或重修的科目,比例高于全样本毕业生,辈出率为1.22;39.9%的“待就业”毕业生获得过奖学金,而全样本毕业生中的这一比例达到一半以上,辈出率为0.79;从等级证书的获得情况来看,“待就业”毕业生中获得外语类、计算机类、职业类和其他类证书的学生占比分别为55.0%、47.0%、33.1%和17.2%,其中外语类证书的获得比例低于全样本毕业生,辈出率为0.89;从担任学生干部的情况来看,待就业毕业生中担任学生干部的比例(52.6%)相对较低,辈出率为0.85,且在担任学生干部的群体中,随着学生干部层级的提高,“待就业”毕业生的相对比例也越低,班级、院系级和校级学生干部的辈出率分别为0.89、0.70和0.77;从社团参与情况来看,“待就业”毕业生的社团参与比例(61.4%)略高于全样本毕业生,辈出率为1.04,但担任社团负责人的比例(26.4%)低于全样本毕业生,辈出率为0.77;从日常时间的分配情况来看,待就业毕业生将课余时间分配给实习和娱乐的比例较高,均值分别达到27.1%和26.8%,分配给社团活动和锻炼身体的比例均值分别为13.2%和14.7%。
在个人能力提升方面,对毕业生在高等教育阶段34项个人能力增值评价的结果进行分析后发现,“待就业”毕业生在责任感和忠诚正直方面的自评得分均值较高,分别为4.07和4.02分;能力增值评价的均值得分排在前十位的还包括包容力、广泛的一般性知识、专业知识、团队合作能力、学习能力、阅读理解能力、关注细节和独立工作能力;而“待就业”毕业生评分较低的五项能力包括:财经素养能力、外语能力、对复杂的社会组织和技术系统的了解能力、国际视野和计算机能力。
与“已落实”去向的毕业生相比,“待就业”毕业生在34项个人能力增值评价上的得分均显著更低。具体来看,与“已确定就业单位”的毕业生相比,“待就业”毕业生评分差距最大的五项能力分别为:对复杂的社会组织和技术系统的了解能力、计算机能力、统计与数据处理能力、计划协调和组织能力、自信果断坚定;与国内升学的毕业生相比,“待就业”毕业生相差最大的五项能力分别为外语能力、广泛的一般性知识、计算机能力、专业知识、国际视野;与出国出境的毕业生相比,“待就业”毕业生相差最大的五项能力分别为外语能力、国际视野、梳理观点和信息处理的能力、领导力、广泛的一般性知识;与自主创业的毕业生相比,“待就业”毕业生相差最大的五项能力分别为财经素养能力、对复杂的社会组织和技术系统的了解能力、广泛的一般性知识、创新能力、外语能力;与灵活就业(含自由职业、其他灵活就业)的毕业生相比,“待就业”毕业生相差最大的五项能力分别为对复杂的社会组织和技术系统的了解能力、广泛的一般性知识、财经素养能力、计算机能力、创新能力。
“待就业”毕业生群体在人力资本方面的表现具有以下两个主要特征:(1)高等教育学业表现相对较低;(2)个人能力提升普遍不高。
四、“待就业”毕业生如何告别“等待区”
以上对于“待就业”毕业生的群体特征、求职行为、学业表现等三方面的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尽管在毕业离校时有14.0%的高校毕业生处于“待就业”状态,但是其中仅有15.4%的毕业生属于“无业可就”(在全样本中的占比仅为2.2%),其余的毕业生属于“有业不就”(在全样本中的占比为11.8%)。针对尚在求职中的2021届高校毕业生和需要求职的2022届毕业生,本文提出以下就业建议。
第一,树立就业信心。高校毕业生年富力强,拥有高等教育学历,是青年中的优秀群体,是我国高质量发展中最宝贵的人力资源,每一位毕业生都是劳动力市场需要的人才。我国人口出生率自2016年开始逐年下降,2020年首次低于1%;劳动年龄人口从2010年开始负增长。有的经济学家认为我国的“刘易斯拐点”已经到来,即劳动力正由富裕变为短缺。因此,高校毕业生中的“待就业”是求职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摩擦性失业,是短期现象,只要持续求职就一定能找到工作。
第二,改变就业观念。“待就业”毕业生表现出更加追求工作稳定,尤其青睐体制内工作的特点。但是,随着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和三次产业中服务业占比的不断提高,全球就业市场表现出“非标准就业”成为大势所趋的现象。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灵活就业人员规模已经达到2亿。[4]全国高等学校学生信息咨询与就业指导中心的数据显示,2020届全国高校毕业生灵活就业的占比为16.9%,2021届高校毕业生灵活就业的占比下降为16.3%,说明高校毕业生对灵活就业的认识和接纳程度还很有限。[5]
第三,积极主动求职。相比其他毕业生, “待就业”毕业生不仅开始求职的时间相对较晚,而且求职次数相对较少。由于劳动力市场存在信息不对称的现象,毕业生需要更加努力地求职,才能获得与个人能力、专业、兴趣、学历等匹配的工作。从求职渠道看,已确定就业单位的毕业生主要是通过学校发布的需求信息获得的(48.1%),其次是网络招聘信息(18.7%)。而“待就业”毕业生最主要的求职渠道是网络招聘信息。建议求职中的毕业生按照主次顺序,使用多种求职渠道。
第四,弥补能力不足。就业胜任力归根结底在于毕业生的学习力。现在的就业市场配置效率越来越高,用人单位对毕业生能力的需求也越来越高。从能力增值评价结果来看,在经济全球化、数字化、创新驱动的时代,高校毕业生在财经素养能力、计算机能力、数字能力、创新能力、外语能力、国际视野等市场需求大的能力指标上供给不足,而“待就业”毕业生表现得尤为严重。因此,“待就业”毕业生在求职过程中,要注意弥补学业和能力方面的不足之处,按照市场需要培养自己的能力。
第五,善用政策资源。为了解决高校毕业生就业、提高就业质量,教育部会同相关部门不断出台一系列促进就业的政策,启动促进就业的行动,并提供各类政策性就业岗位。毕业生应该善于抓住和利用政策性就业机会,积极响应,主动接受。另外,针对就业能力不足的问题,教育部组织实施“全国高校毕业生就业能力培训项目”;针对就业困难群体,教育部要求各地各高校完善就业帮扶机制,建立就业困难毕业生群体帮扶工作台账,对低收入家庭、身体残疾等毕业生重点群体,按照“一人一档”“一人一策”开展重点帮扶。
[1]教育部高校学生司.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基本情况[EB/OL].[2021-12-28]http://www.moe.gov.cn/fbh/live/2021/53931/sfcl/202112/t20211228_590741.html.[2]国家统计局.国家统计局新闻发言人就2021年前三季度国民经济运行情况答记者问[EB/OL]. [2021-10-18]http://www.stats.gov.cn/tjsj/sjjd/202110/t20211018_1823003.html.[3]岳昌君.疫情对高校毕业生就业的影响[J].中国大学生就业,2020(6):4-8.[4]中国政府网.目前我国灵活就业规模达2亿人[EB/OL].[2021-05-20] http://www.gov.cn/xinwen/2021-05/20/content_5609599.htm.[5]方伟.关注灵活就业大学生群体[N].中国青年报,2021-10-18(005).